――寄语与本所的青年律师之三

    人们一说起律师，往往会有这样的评价，“能说会道”、“伶牙利齿”、“精通法律”杭州人还会说“天上晓得一半，地上晓得全部”。当然，还有一些贬的讽刺，古代的讼师被人称之为“舞文弄墨”、“搬弄是非”、“包揽词讼”、“渔人之利”。在近代的律师，也被人视作“通晓法律”、“巧舌如簧”、“字句必较”，以谋取不义之财。不论如何评价，我们至少可以看到：律师非一般之人，他们有法律的功底或者手段，能够演绎出许多千奇百怪、可歌可泣可恨的故事………。

    大家一定知道“揭被勒镯”这个故事吧？清代，一个无赖越墙逼奸一个快出嫁的姑娘后，又勒下姑娘的金镯逃走了。后来无赖被捕，女家既想将无赖置于死地，又不便明说逼奸的情节，最后在控诉状上写了“揭被勒镯”四个字，交给姓李的讼师定夺。讼师提笔改为“勒镯揭被”，状子送上以后，无赖果然被判死刑。同样四个字，位置换换，结果天地之别，因为“揭被勒镯”只说了一件事，即“揭被”是一种行为，“勒镯”是目的，“揭被”只不过是为了抢财，这只控告了一条抢劫罪。而“勒镯揭被”却说了两件事：一件是“勒镯”，是抢劫罪；另一件是“揭被”，是强奸罪。无赖既犯了抢劫罪，又犯了强奸罪，当然要被判处死刑了。

    这就是一种功底，表明这个讼师精通法律，又能字句必较，顺序相换，结果颠倒。做律师要有功底，功底有其天赋的，但主要是后天练就的，犹如武林高手的功底从小就冬练三九，夏练三伏而成。当了律师必然想做一个好律师、大律师，这就要求我们下决心去练，练什么？个人以为主要的就是要练专业能力、社交能力、口才能力等三个方面。

    专业能力，即律师业务的能力，这是最基本的，没有这个能力还能做什么律师呢？这就要我们去练。专业能力包括首先是专业知识的深化和更新问题，这里不仅仅只是学习新的法律法规，而是要在自己原学习掌握的知识基础上，应当进一步地复习，“温故而知新”就是这个道理。只有在这样的深化才能较好地更新，否则是难以吸收新的知识。

    我国刑法专家陈兴良教授给了我两本书，一本是08年6月的《刑法的格致》，一本是2010年1月的《罪刑法定主义》，都是他的研究成果，是他对自己知识的深化和更新。如《刑法的格致》书名就是新颖，格致――是“格物致知”的缩写，是指通过考察事物的性质而达致对事物的认识。他在书中提出了新的观点，认为：刑法是保障人权的法律武器，主要是用来约束司法机关、规范定罪量刑的，这是法治社会刑法的根本属性。而传统的说法是什么呢？就是“惩罚犯罪，保护人民的法律武器”，它是以惩罚为首要目的的。

    我们的青年律师大都是大学本科毕业，可以说只是在学校里走马观花般地浏览了一下法律，一般来讲谈不上对法律认识和掌握到一定深的程度，这就更需要我们把所学的深化，从皮毛深入到血肉里，深入到骨子里。

    有了深化，学习掌握新的知识，新的法律就能够在深一个层次来认识，容易实际掌握和运用。现在的法律法规如同雨后春笋，中央的、地方的，国务院的、各部委办的，还有司法机关的若干解释、纪要、通知……等等，我看谁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法律法规。深化就具有提纲挈领之作用，深化就具有举一反三之效应………。

    有那么多新的法律法规，我们纵有六眼金睛也难以顾及，所以，国家的基本大法那是一定要认真看的，司法解释那是一定要浏览下的，具体应用时则是一定要仔细分析去的。在学习中掌握新知识的“新”，新――通常表现在过去没有的法和修正过的法，如此就能较好地更新和掌握新知识。……

    其次是专业能力的具体化问题。有时有人问我做什么律师业务，我只能回答律师的一般业务都做，因为我还没有达到仅做某一项业务的程度。我们知道个人业务的专一化和事务所业务的专一化，需要有个人条件和市场条件两方面的因素。以前没有这个市场条件，你去做专一化，只能是门可罗雀，饭钱也攒不到。现在市场条件正在不断地形成、扩大、发展，不要说个人，就是事务所的整体也迈入了专一化的队伍，比如房地产业务的专一化，金融业务的专一化、知识产权的专一化等等。

    专一化就要有专一化的人才，这就向我们青年律师提出一个专业的选择问题。人的一生有许多选择，有的可以朝三暮四，有的却不能轻易变动，而是决定自己的生活、工作，甚至命运。专一化的选择虽不能决定你的命运，但对你的律师生涯却很重要，我是建议青年律师能够逐步向专一化发展，社会随着工业化生产的发展决定了专一化的趋势。

    青年律师刚刚从事律师工作时，专一化对尚缺乏业务来源的你们，困难会更大，但一切起步难。专一化做知识产权的凯麦所甘律师，专一化做医疗事故的天卫所赵律师，早几年是很艰难，人家不知道你，许多律师也做，竞争又激烈，可以说是“举步艰履”，他（她）们硬是这样坚持下来，以致于做出了牌子，做出了名气。……

    专一化的人才就要有专一化的知识，这个道理很简单，做房地产的讲究专一的房地产法律法规，做医疗事故的讲究专一的医疗卫生法律法规等等。这样够不够，我以为还是不够的，还应该学习掌握与此法律法规相应的法律法规，比如违法后将会涉及到到行政法律、刑事法律等，法律学上称之为“交叉法学”。如果再专深的话，恐怕房地产建设过程中涉及到的土木砖瓦等的常识，是否也能知其一、二，岂不更专。

    最后，边缘学科的了解和学习。法律是政治领域，是经济的反映，是规范人类活动的行为准则。我们在掌握了法律专业知识的前提下，学习和懂得其他学科的知识也是我们青年律师应该做的事情，特别是对逻辑学和中文学科。

    大家都知道美国的辛普森案件，开始在控方看来对于给辛普森定罪是毫无疑义的，那么充分确凿的证据，那么精干老练的控方阵容。……但最后由十名黑人、一名白人、一名西班牙人后裔组成的陪审团，在讨论不足四小时后裁决辛普森两项杀人罪名均不成立，令人惊骇……。这里不排除陪审团人员组成的因素，而辛普森的律师团充分运用逻辑思维，抓住美国法律的要点，着重强力攻击控方证据的漏洞，特别针对被告的手穿不进血手套之事实，同时攻击重要目击证人是种族歧视者以打击其证据的可信度，紧接着强调控方没有足够的证据，要求陪审团判决无罪，他们在案件中起了极其关键的作用。

    可见，逻辑知识掌握的如何，对于我们分析、判断问题，以及以语言形式发表意见，都有密切联系。一个没有逻辑思维的人，尽管他发表的意见滔滔不绝，吐沫乱喷，听的人肯定是稀里糊涂，不知所以。

    我们在学习逻辑时，着重还是以论证和反驳为主，因为一般律师工作讲究的是直接产生的结果，不是把案件侦破而结束，也不是把案件摆上来就完事。当然，逻辑学中的判断、推理、假说等也不是不需要，它们是逻辑学的整体，而这些逻辑方法用在侦察破案比较多一些。………

     除了逻辑学，还应学习和运用的语言学，也就是中文。有人说：律师一天到晚搬法律、上法院、打官司，都是法言法语，严肃的很。其实，我们律师有不少辩护词都是相当精彩的，文字准确，语言生动，词汇丰富，比喻得当，表现活泼，……这就是得益于他们的中文功底。试想如果一个缺乏语言基础的辩护人，他的文字表达一定是蹩脚的，说不定错字连篇，语句不通。学习语言，我觉得只要文学书籍看一点，平时有空写一点就可以了，这对青年律师来讲，不会是很难的吧。有了一定的文学修养就能够改变人，尽管是潜移默化的，而且这种改变对于他办案的文字功底提高有利，对他办案的目的方法也会发生良好的变化。

    古代官吏具有儒者的人格，最善以德化人，特别是一些文人把烦杂的民事案件，也在他们挥洒、浪漫的办案风格下，化干戈为玉帛，这就体现了一种文化的智慧。如苏东坡任职杭州时，一扇子店老板欠钱不还被人告到衙门，老板云：年前父亡留下债务若干，今春多雨扇子无销路，实不能还债。苏东坡闻之，不责。令其取扇一捆，即濡墨挥毫，一捆扇子题写而成，令其拿去还债。门外早有人等候，老板一出门就被抢购一空，债还了，官司也结了……。

    05年第一期的《律师文摘》登载了这么个案例，我看：这个律师不仅不讲政治，而且连基本的逻辑和语言知识都是很贫乏的。广东深汕高速公路惠东县段发生一场大火，使收容遣送车上的25名被收容人员活活烧死。当时为管理者汕尾市民政局参加诉讼的代理律师，竟然会发表这样的代理词：他认为25名被羁押在车内的死者先发现火灾，而没有积极履行救火义务，因此，死者“应承担相应的责任”。25个因没有人身自由而死亡的羁押者，是什么逻辑和理由要他们承担责任，这是无论从事实，还是从情感上都是使人难以理解和接受的。

    另外，关于社交能力和口才能力，主要是个人的主观努力的问题，我就简单地罗嗦几句。

    社交能力也就是公共关系的问题，律师工作实质上就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，你是为某个人服务而与许多人打交道。这里首先就要解决敢于与人打交道，而且是与各种身份的人，各种性格的人，各种性别的人，各种脾气的等等人接触。青年律师不是那羞答答的玫瑰，而是那腊月严寒的寒梅，只有在傲雪迎霜时绽放了你袭人的芬芳，只有在与人交往碰撞中放射出你生命的火花。

    有了这种勇气才能引起你的兴趣，兴趣而使你去研究工作对象，去了解人研究人，根据不同的人以不同方法去从事你的工作，实现你的目标，或者是开拓新的市场，或者是完成委托事项。我曾经看的在看守所门口，在一些社区，甚至在一些监狱附近设有各种法律服务点，包括律师事务所，里面坐镇接待的基本上是些年轻律师。我认为这就是他们在研究了服务对象――人和环境后，开拓市场的体现。

    社交能力，很重要一点就是如何待人，尤其我们律师的对象一般讲要么是你的雇主――当事人，要么是有求于他的，要么是检察官、法官，或者是其他相关的人员。待人之上是尊重人，这是十分要紧的，不论是谁，按照法律的观点都是平等的，平等人之间就要礼貌待人，不能见到就是“哎”一声。尊重人还包含了“客气”、“谦让”、“容忍”等的丰富内容，比如他人的错妨碍了你，你是否能够容忍呢？这又涉及到你的修养和气度。我认为在社交能力中，这些问题是最基本要解决的事情，有了这样基础才能很好地去发挥自己，在公共关系的这块领域任意驰骋，大有“天高任鸟飞，海阔凭鱼跃”之势。

    有了平等、尊重地待人的素养，接着就是要学会怎么接触人，如何交谈沟通等问题。比如，我要拜访某个要人就要考虑什么时候去，人家休息时不能去，人家有人在谈事不能去，人家正在忙忙碌碌不能去………等等。去了如何交谈，谈什么，事先要有准备，还要注意对方的表情反映，心里不悦、脾气正旺、心情低落等等，都将影响到你与他交谈沟通的方式方法。

    当然社交能力还有其他许多内容，这里就不再展开了，反正需要个人的社会经历逐步体验、逐步认识、逐步提高的。

    最后谈点口才能力问题。口才能力是个综合能力的体现，不排除“天生我才必有用”，但主要还是后天修炼而成的。它包括后天学就的专业能力、社交能力以及在自己主观和社会环境形成的素质、修养、气度、举止等等的条件，这些都是口才能力的实质内容，加上口才的表达能力构筑了口才能力这个体系。

    所以，除了前面涉及到口才能力的实质内容，接下来要注意的就是吐字清楚、国语表达、铿锵有力、抑扬顿挫等的形式问题，这也是很要紧哦。必要的场合再来个“声情并茂”，你的语言效果绝对意想不到……。如果你表达轻声细语、语无伦次再加上地方方言，谁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，谁能听懂你表达的意思。

     不管怎么样，口才能力是讲话为前提，就要求敢去讲，敢在不论人数多少，不论在何种场合，不论对象是何种人，都敢于去讲，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口才能力。一句话，凭青年律师现有的条件足也，就是一个多实践、多学习、多修正、多提高的自身努力了。

     好了，烦了洋洋十页的万言，又是七零八碎的话语，只是表达了自己对青年律师的希望和寄托，祝愿他们明天会更好。但还是要你们青年律师自己去做、去努力、去奋斗，因为前程灿烂似锦…………。

于二?一?年七月三日